2022 柏林影展部落客
一場浪漫喜劇革命

刻在柏林影展放映的競賽片中，有一部片名很難發音、讓人感傷的電影：「A E I O U – 愛情的快速字母表」（A E I O U – Das schnelle Alphabet der Liebe）。這是另一部討論浪漫關係的影片，片中權力關係之平衡明顯的偏向女性 – 只因為她比那個男人大得多。

作者: 伊戈爾‧莫斯克維京

探討上了年紀的人的社交以及親密生活，是電影節長久以來深耕的題目，而柏林影展對這個題目的興趣也許比其他的影展還要多一些。譬如二零一八年，關於一位年老的女商人的情慾喜劇，瑞典片，「老孃逐客令」（The Real Estate）就在此放映。

今年在柏林推出的這個主題系列的電影中，有一部伍爾里希･賽德（Ulrich Seidel，1952年生，奧地利導演）執導，讓人震驚又沮喪的電影：「里米尼」（暫譯，Rimini，義大利城市），本片敘述一位垂垂老矣、一事無成的歌唱家，試圖藉著與同齡的人發生性關係，讓自己忘掉痛苦的故事。這裡說的是一個常見的悲劇 – 然而近幾年中「年老」也是浪漫喜劇關注的題目之一。除了柏林影展之外，敘述年方十五的學生向一個二十八芳齡的女士示愛，由保羅･托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1970年生，美國導演）編導，有望奪下奧斯卡小金人的「甘草比薩」（Licorice Pizza），也屬於這個類型。「恰恰真實」（Cha Cha Real Smooth），在美國日舞影展上贏得了觀眾票選獎，片中一位年輕的大學畢業生愛上了一位帶著一個孩子的成年女性。令人動容的喜劇「祝你好運」（Good luck to you），不僅在日舞影展上放映，也在柏林影展展出；艾瑪･湯普森（Emma Thompson，英國演員）在片中飾演一位退休老師，在一個小白臉的幫助之下，成功的實現了性解放。

這一長串電影中，最震撼人心、也最奇特的片子，要數德國導演妮可萊特･柯雷畢茲（Nicolette Krebitz，1972年生）的作品，「A E I O U – 愛情的快速字母表」（暫譯，A E I O U – Das schnelle Alphabet der Liebe）。觀察她的上一部電影，敘述一個年輕女子與一匹狼之間令人悵然若失又美麗的愛情故事，「狂野」（暫譯，Wild，2016年出品），就可知道：傳統的愛情故事不是她的菜。至於Maren Ade、Janine Jackowski成立的製片公司Komplizen Film，也別指望他們會拍攝輕鬆省心的電影。

優秀的演員蘇菲･羅薏絲（Sophie Rois，1961年生，奧地利演員）飾演的安娜，是一位年華老去的電影明星 – 她只能做些電影與廣播節目的配音工作。有一天她接下了一份兼差：為害羞的年輕戲劇系學生亞德里安（米藍･賀姆斯Milan Herms飾演）上說話課。第一次見面時，安娜赫然發覺，這個年輕人毫無疑問就是前不久在街上偷走她手提包的那個賊。但她沒有去報警，反而在她的鄰居兼同齡朋友憂心忡忡的注視之下，與他展開一段美好但充滿痛苦的關係；烏鐸･基爾（Udo Kier，1944年生，德國演員）演出了這個連他自己都不太習慣的奇怪角色。

如同二零二零年柏林影展上放映過，克里斯揚･沛佐（Christian Petzold）執導的電影「水樣的女人」（Undine） ，「字母」一片中兩位主角之間的情愛發展出一種以神奇的力量改變了周遭環境的力量。譬如說，安娜家的幾扇門突然間嘎嘎作響 – 安娜已故丈夫的魂魄來收拾他的東西；兩隻不安分的小鳥在屋簷下築起了巢；熱戀中的安娜與亞德里安在尼斯海灘上的步道裸奔。正在追捕一樁珠寶竊盜案中嫌疑犯的警方，在這則童話中的重要性，絕對不亞於〈小紅帽〉中那匹陰險的狼：測試感受，把兩位主角從他們夢幻世界帶回理性的空間。
  這部影片的某些美學手法略顯多餘，而女主角盲目的被誘惑（姑不論令人驚豔的演技）並無說服力。但是，導演妮可萊特･柯雷畢茲確實成功的用一個字母來描繪諸多感受與情緒。

俄裔美籍詩人，也是一九八七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瑟夫･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1940-1996）曾經寫下：「愛情就像一種缺少動詞的行為。」柯雷畢茲不僅省卻了詞類，也一併省卻了輔音。於是，所有的強調皆蘊含有一種意義，至於剩下的元音：靈魂的絃。柯雷畢茲巧妙又精準的撥弄了這些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