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堡論壇
二十一世紀的城堡建築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十六日，「洪堡論壇」啟用 – 因為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而採取線上直播的方式，然而關於這項計畫（洪堡論壇是德國柏林的一個大型博物館項目，設立在博物館島上重建的柏林宮內；以亞歷山大·洪堡和威廉·洪堡兄弟命名）的討論並未因此停歇。曾經是霍亨索倫王朝（Hohenzollern, 布蘭登堡—普魯士1415-1918、德意志帝國1871-1918主要統治家族）的官邸，義大利建築師弗朗哥･斯特拉（Franco Stella）重新設計後，引出了許多關於德國首都的過去和現在的問題。這棟建築物會不會成為柏林的新地標？懷著依照計畫於明年春天對外開放的期待，我們的作者羅伯托･薩奇和我們講一講這座新的柏林宮的歷史與建築。

建築藝術紀念館或者舞台布景？

如果你今天仔細觀看這座由弗朗哥･斯特拉設計的新柏林宮，它的背景是一座安靜得出奇、遍尋不著遊客的博物館島，你會覺得有一股奇特的引力，將你拖曳回到從前。一座位於歐洲大城的市中心、重新建造起來的巴洛克式建築，能在二零二一年留給人們甚麼樣的印象呢？

幾位評論者把這座城堡形容為「普魯士的狄斯奈樂園」，其他人用世界末日的口吻大嘆這是「建築亡矣」之作，另外一群人則僅止於質疑這座建物的象徵價值。支持這項計畫的人堅信，洪堡論壇填補了這座城市心臟地帶的歷史以及文化裂縫，彌補了東德政治局犯下的天大錯誤。一九五零年，東德政治局不但決定不重建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被摧毀的建築部分，反而拆除了整座城堡。無論你心裡怎麼想，有一點是確定的：洪堡論壇成為話題 – 因為它是當代建築。
藥房側翼，城堡最古老的部分被炸毀。一九五零年九月七日，史普雷河島上展開炸毀戰時因轟炸嚴重損毀的柏林城市城堡。 | © picture-alliance / dpa | dpa 這不是這座城堡第一次重新索回它曾被奪走的空間，一九九三年六月三十日，它的三面巴洛克式外牆首度回歸，而且直接置放在共和國宮（Palast der Republik）的前方，當時這裡是一九七六年設立的東德國會所在地。不過，那時這只是法國藝術家凱薩琳･費芙（Catherine Feff）的一個裝置。這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布景 – 一座摩登的虛假村莊 – 係由名叫威廉･馮波狄恩（Wilhelm von Boddien），一個無比熱愛普魯士歷史的漢堡企業家，決定投入重建城堡工程時，委託專人製做的。波狄恩的目標為：讓柏林人清楚看見，他們失去了甚麼，尤其要讓他們知道，在投入大量金錢之後，能重新擁有甚麼（重建工程耗費六億七千七百萬歐元，其中的一億零五百萬歐元來自私人捐款）。 檔案照片/柏林：位於柏林市中心的霍亨索倫宮是一種幻象。太子宮（右）與共和國宮的中間豎起了依照一九五零年被炸毀的建物的原始尺寸的支架，並罩上彩繪的織布。這座「夢幻城堡」耗資三百萬德國馬克，計畫展示一百天，希望能發揮將遊客吸引至德國首都的任務。 | © picture-alliance / ZB | Bernd Settnik

過往並非裝飾元素

鋪寫歌曲的歌手沃爾夫･比爾曼（Wolf Biermann, 1936年生，前東德異議人士）誇讚共和國的這座城堡華麗奢糜，稱之為「自命不凡的宮殿」。但問題在於這座二零零零年初和已經閒置十年的人民議會並立的城堡，基本上都過不了美學這一關。歷史悠久、遊客如織的首都中心，其實沒有空間容納分別代表兩個差異性極大、歷史上又相互矛盾的兩個時代，象徵意義如此強烈的兩棟建築物。「對這樣的一塊營地」，作家弗里德里西･狄柯曼（Friedrich Dieckmann）在著作《洪堡論壇》（Das Humboldt Forum）中解釋，重新贏得的理念，「意味著這座宮殿是一塊政治—意識形態上的碰撞；因為它主要被放置在這座看似統一的城市裡的西邊，紀念以拆除宮殿並且重新建築城堡的方式，戰勝了共產主義並臻至圓滿，殊不知一九五零年官方決定拆除城堡後的遺址，並非社會主義的名勝古蹟。」

最初的點子，也就是把兩座建築物都放進一個新的地方，到了最後階段被淘汰了。挪威藝術家拉爾斯･郎貝克（Lars Ramberg）於二零零五年，即進行最後拆除的前幾個月突發奇想，不妨在共和國宮的屋頂上安置「懷疑」的字樣；「懷疑宮殿」將邀請德國人仔細思量統一後的國家認同，順勢也思考這座宮殿先後遭逢的命運；這個構想同樣無疾而終。
共和國宮偕同電視塔與德國柏林大教堂。拍攝日期：二零零六年一月十日 | © picture alliance / imageBROKER | Stefan Obermeier 東德境內，一場又一場白板（指人出生時尚未受到外界和自身經驗影響的純淨心靈）行動輪番上陣，這個廣場的命運交由柏林城市發展市政委員暨專家委員會委員決定，彼得･史特里德（Peter Strieder）再度呼籲舉辦新建物的建築競賽，並且把重新建造這個巴洛克式牆面的工程稱為「城市裝飾」。從某種角度來看，不啻一個可以理解的評論，但卻忽略了一個重點：無論是過去，包括重新建造的，從來就不是一個純粹的裝飾元素。
屹立在東德時期共和國宮位址上的柏林宮廣場，二零零九年二月五日拍攝。長達三十二個月的建築時間結束後，這棟一九七六年四月二十三日於廣場上歡慶啟用的建築物，從二零一零年開始，將成為柏林宮以及位於城堡內的洪堡論壇的所在地。 | © picture-alliance/ ZB | Arno Burgi 二零一三年六月十二日，新城堡工地為這期間業經正式命名的洪堡論壇奠下基石，而它應具備的功能也業經商定。這個建築工地要把柏林達勒姆區（Dahlem）博物館中心的每一間人類學博物館、亞洲藝術博物館全部納入，因為原址距離新柏林的市中心太遠了。此外，一部分的柏林中央暨州立圖書館，包括重建後的前霍亨索倫王朝官邸，也將在此落戶。重建前霍亨索倫王朝官邸的工程費時七年始完工，東面添加了一個網格牆面，洪堡論壇也因此成為德國造價最高的文化建築，它把自己定位為討論藝術與飽受爭議的普魯士王國殖民史的地方。等到論壇終於全面開放的那天，它必須證明，雖然有巨大的巴洛克式外牆，依舊是這座城市當代表徵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