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斯洛伐克在博伊斯
著名的無名藝術家約瑟夫・博伊斯
改變人類既定的思考模式 – 向來就是二十世紀下半葉最傑出的藝術家之一,約瑟夫・博伊斯的藝術企圖。他苦心孤詣,努力不懈要將藝術創造力融入生活的各個層面,因為他深信所有人,一無例外,都有能力參與其中。
作者: 奧爾嘉・斯坦尼柯娃
一九六八年夏天,尹吉祺・夏洛沛斯基(Jindřich Chalupecký,1910-1990,捷克藝術家、藝術評論家),在布拉格的斯帕拉畫廊(Špála-Galerie)為利迪策(Lidice,位於捷克中部的村莊,二次大戰期間因德軍懷疑村人掩護刺客而全部遭屠殺,其中有八十八名兒童,這樁慘案激發捷克全力抵抗德軍,也是六月一日國際兒童節的由來)舉行的「西德與西柏林前衛派」展覽中,也可以欣賞到約瑟夫・博伊斯的作品。博伊斯畫作中似有所指的特色多少留給了觀眾一種異於平常的印象。從一九七零年到一九八零年間,捷克與斯洛伐克的人幾乎沒有機會接觸到全球當代視覺藝術家的作品,即使機會來了,這種接觸也是透過藝術雜誌與目錄上刊登的簡短訊息以及複製來進行的。因此,博伊斯在捷克長久以來不具知名度,我們也就不必嘖嘖稱奇了。
其實,接納外國的、其中也包括德國藝術,要等到共產政權垮台了,情況才有了變化。第一次在捷克舉行的博伊斯作品獨立展覽,是在一九九一年末、一九九二年初之間,地點是布拉格的金斯基宮(Kinsky-Palais),換言之,那時這位藝術家過世已經五年了。這場名為「約瑟夫・博伊斯,繪畫、物體、版畫」的展覽,當時是國家畫廊與位在斯圖加特的外交關係研究所(Institut Auslandsbeziehungen,專事國際文化交流)共同籌畫安排的。
一步一步走向博伊斯
接下來的幾年中,經常可在展示收藏家價值不斐的收藏品,或者介紹激浪派運動(Fluxus-Bewegung,1960-1970年間活躍的激進國際文藝流派)某個特定活動的集體展覽上,看見博伊斯的作品。博伊斯作品中的物體與文件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斷的成為捷克藝術家的收藏品。一九九五年末/一九九六年初,布拉格黑色聖母之屋(U Černé Matky Boží) 舉行了一場很有趣的展覽,包括柯尼札克夫婦(Knížák)收藏的激浪派運動作品,博伊斯的創作,以及激浪派運動其他藝術家的作品,同台亮相。二零零一年舉行的「物體/物體。時代的各種變化」展覽,完全把焦點放在藝術家創作時如何各顯身手上,捷克藝術家因而有機會與二十世紀不同時期全球各地的藝術家相互比較各自的作品。五年後,在首都布拉格的畫廊舉行的一場過去四十年的德國藝術展,將約瑟夫・博伊斯對德國和全球新生代藝術家的深遠影響展示了出來。「博伊斯的觀點總是在兩種極端之間擺盪 – 介於全然缺乏理解以及毫不保留的欽佩之間。創作時,傳統不在他的考量之內,大膽的使大眾注意到當代的問題,又因為他特立獨行,沒有誰會對那些問題沒有意見。展覽的主辦方也必須準備應付這些棘手的事實。因此,藝術史研究者薇拉・吉魯索娃(Věra Jirousová)在前述那項於布拉格金斯基宮舉行的展覽目錄上如此寫道,「第一次為博伊斯作品舉辦的展覽時,複雜無比,為此付出的辛勞,就更令人敬佩了。」
多元化是藝術家的靈魂片段
布拉格必須再等好幾年,才能舉辦下一場約瑟夫・博伊斯的個人作品展。直至二零零六年末,才從波昂藝術博物館(Kunstmuseums Bonn)借出許多由藝術品收藏家君特・鄔爾比希(Günter Ulbrich)提供的多件展品,在康帕博物館(Museum Kampa)舉辦了一次豐富多彩的的博伊斯多元創作與版畫展。這場展覽對於年輕人尤其意義深遠,因為他們在現場親眼觀察並體認出,這位藝術家如何在作品中表達出他經久不變的思想。藉著他的多元創作之助,也就是說,博伊斯通過從一定數量的系列創造的物體而產生的藝術品接近人群,在每一件作品中與這位藝術家對話。聲稱系列生產的相同物體為藝術品並且一一編碼,博伊斯並非第一人。早在一九一四年,當馬塞爾・杜尚(Marcel Duchamp,1887-1968,美籍法裔藝術家,二十世紀實驗藝術先驅)把他的「瓶架」(Flaschentrockner)提升為藝術品的時候,過程與此一般無二。然而,對照杜尚關於原創與複製這個題目的各種想法所抱持的態度,博伊斯倒是在他的多元創作中看出了傳播一己思想的巨大潛力,由於一己的思想是藝術家與社會之間的能量載體,足以發揮類似電池的功能,引爆出人們意識中的衝動與激勵,即使創作者已死也一樣。
博伊斯將他的部分作品複製上千份的那些年間,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不僅親自為每一件物體編碼,還親自完成。關於多元創作,他的理解如下,除了物體之外,也包括印刷品、攝影、傳單、錄音帶、影片、錄影...... 多元創作不只在廣為流傳博伊斯作品方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同時也是藝術品交易的物件。博伊斯把多元創作看成他創作的核心,有一次,他與藝術品收藏家君特・鄔爾比希對談時,提到:「如果您擁有我的多元創作,您就完全擁有我這個人。」
博伊斯不是博物館實踐經驗的捍衛者,在那兒展出的藝術品不與人群接觸,而且大多只有表面被觀賞到而已。他希望他的作品對各階層的人都是可以直觀理解的,對他來說,他藝術創作的中心始終是「藝術是甚麼東西?」這個問題。他嘗試著用這個問題激勵人們思索藝術的方方面面。隨著時間,多虧了博伊斯屈不撓的努力,對新生代藝術家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影響與強烈的作用,影響所及不侷限於他的周遭以及全德國,而是遠遠超出了德國邊界。雖然他並未刻意追求,卻在有生之年就成為傳奇人物。直至今日,博伊斯仍舊通過他的作品告訴我們他的遺願,話說回來,由於藝術與社會連結,針對我們今日的生活方式所引致的生態風險發出警告,都是從以前到現在持續存在的議題。